born

出生的時候
我什麼都沒有

沒有遮蔽沒有掩飾
我只有身體而已

身體會記憶

早遠時期
我還不知道我的身體是屬於我的
我不知羞恥為何物
我不懂為何要羞恥

曾幾何時
身體成了要命的武器
成了他人口中致傷的穢物

不穿衣物就叫不知道廉恥

啊
你忘記了嗎
當年
我們都一樣
毫不遮蓋的
就來到這裡了

一生下來
就沒有廉恥了
他人還說那真像個天使


"我不明白怎麼有人可以這樣"
你說

那是當他聽到她被那個他打上了兩個耳光之後
所跟我說的哀痛的他憐惜的

他說得心疼
說得令旁人心生羨慕他的心疼啊
我聽的刺耳
他也不能了解
那刺耳的當下
彷彿那兩巴子是重重摔在我臉上
順便也將那痛覺硬生生傳進我的胸口
不停紮入心臟
不停不停的刺

當時
我的臉頰是完好的
但般若面具卻在隱隱貼附在上
百般不願
他認為她不應該被那個他招此等對待
兩個耳巴子
於是我成了活該


第一章----內褲

第一次被人撫摸下體
我五歲

那個稍早期的年代
風氣還算是純樸

我說得純樸意旨
課後還沒有一窩瘋的補習
安親班也還沒有如此盛行
一般家庭的父母親還很自由放心孩子們各自去玩耍的年代

幼稚園下課時間總比學校早
娃娃車送回家裡後就是兒童們的大把遊戲時間
我們還不流行待在屋裡面對著螢幕打電玩
我們喜歡蹓躂公園的沙坑挖山洞捏沙球扮演家家酒
我們爬在顏色塗得漂漂亮亮的盪鞦韆與溜滑梯
一身泥的玩上整個下午
整個童年

詳細的時間我不清楚了
不過我想應該是夏天
畢竟孩童眼中對於時間的概念
也只有今天與明天
長大的我如此推斷
也只因為我深刻的記得我
穿著黃色綠色分色的短袖短褲
我幼稚園制服的顏色

只有這樣
我沒穿內褲

小孩很容易沒有穿內褲
因為是還不知天高地厚什麼叫羞恥的小孩

那天大概在公園玩得無聊了
一時興起的拿起小石頭往公園旁人行道上的水溝蓋扔
水溝蓋的反面總結有好多八角形漂亮的蜘蛛網
蜘蛛不在家
小時候怕蜘蛛的我開始蹲在一邊往祂們的住所搗亂
看著蜘蛛絲一路路被扔下石頭的重量給拉開
然後掉落水裡

陌生的伯伯就這樣站在我身旁
不知道什麼時候的站在我身旁
一臉微笑的看著我玩弄蜘蛛網
他大概六十歲
挺身的西裝和沒有很多的髮量
大白天的令他的額頭有些許發光

伯伯和我聊天
他很親切
問我玩什麼
還會一直和藹的笑
跟著他說帶我去買零食吧

那個年代流行一種長的像手指頭的冰棒
上面手指是巧克力而手掌連接的地方則是白色的香草
我們叫它手指冰
小時候我很喜歡吃

陌生的伯伯買了一支給我
和我一起坐在公園附近旁邊的石頭長椅上
五歲孩童是沒有辦法像個大人一般正常落腳坐著的
所以我盤腳交叉舒適的靠在長椅
開心舔著手指冰上層的巧克力
伯伯一樣笑著和我聊天
看著我吃冰棒一邊摸我
然後
摸下我沒穿內褲的地方

小孩和寵物一樣
只知道被撫摸就是一種疼愛的表現
伯伯請我吃冰棒
他對年幼的我很好

剩餘的那些
我沒有記憶了

冰棒停留在我孩童一個夏日的午后
巧克力和香草口味混合的味道我早就不記得
等我漸漸明白身體的意義
那都已經是十多年後的事

現在的夏季愈來愈熱了
當年和風徐徐的涼爽夏天
直到幾年前
才和我遠離


啊
你忘記了嗎
出生的時候
我們曾一樣
沒有遮蓋毫無蔽體
像天使一樣

穿透過羊水
嘶嚎大哭一聲
我學會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