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el

周一
一點鐘
我跟愛索媽約好去看她的時間
提早了二十分鐘我站在她公寓門口院子裡
我又帶了一束花
我知道她喜歡

西薩隔著落地玻璃門口又跳又叫
我可以聽得見愛索媽從房間裡應達的聲音
多等了一會
才見愛索媽拎著浴巾轉開門
她說抱歉我剛洗完澡
我跟著愛索媽跨進公寓繞進唯一的房裡
四周充滿洗澡完後清香的味道
愛索媽媽坐在床沿邊大口呼吸
看來很疲累
一邊喘著氣和我說話一邊試著整著衣衫
走過去我抱了她
告訴她先放輕鬆
一邊我開始幫著她扣上襯衫的釦子及短毛衣
"我總是做每件事都要不斷的休息
我動不了太多
我好像個嬰兒一樣連穿件衣服都還需要你幫忙"
她對著我說

我們慢慢走到客廳
坐下
聊天
擁抱

說起她的近況
講著從前和泰瑞爸一起的回憶
不知不覺
那段口中提的回憶已經經過了十年
愛索媽一晃眼來到了七十多歲
泰瑞爸也離開屆滿四年了
這四年
愛索媽老化的特別快
白髮
脊錐漸漸變形
行動開始緩慢
記憶力退化
中風影響咬字及發音

她說她剛接到診所通知
星期二要他們會派計程車接送愛索媽去做身體檢查
愛索媽的獨立開始讓我覺得心疼
她身體持續退化的過程都讓我覺得難過
雖然她總說著
"老了不要緊
但這樣的衰退讓人厭倦"
"我不害怕死亡
因為那代表我將可以在天堂見到泰瑞"

我懂
泰瑞爸走了以後
她就好像在跟時間做拉距戰一般
等待
天天數著吃不完的大大小小膠囊藥丸
度日

每個人都會老去
這是永不變的事實
我也知道每個人都一定會離開
一出生就已經註定的命運
如果有天愛索媽的時日將至
我想帶著微笑的哭泣送走她
眼淚留下是因為我記得那一份揮之不去的感情
綻起笑容會因為我知道她總算能夠得到解脫
和她這輩子最愛的泰瑞再相擁

我記得愛索媽提過
她們夫妻倆當初做了幾年的住宿家庭
直到現在還保持聯繫的學生
只剩下我
一段屬於我和她們夫婦之間的緣份


很抱歉我沒有常常來探望妳
很抱歉我即將又得離開
很希望妳記得要好好保重
很希望
妳別忘了還有我
Dear Ethel mum